不求闻达,悉心探究;超越传统,放眼未来
沉 痛 悼 念
我的恩师*物理学家洪定国教授
晚上想整理一下量子力学与系统科学的姻缘这个题目,钱老曾经给洪定国老师写过十七封信,还寄过一本小书要洪定国教授修改。洪定国老师曾经和我谈到过这件事,并谈了他对钱学森院士的观点的一些看法。早上想起是不是给洪老师打个电话,问一下这事,也交流一下观点。电话打过去,是洪师母(洪老先生老伴去世后非常痛苦,情绪极度低沉,后来又找了个老伴,就是现在的洪师母,而后洪老先生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做了许多翻译和研究工作)接了电话,她告诉我,洪定国教授因胆囊癌医治无效,已于一个月前即10月12日凌晨5时51分去世。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非常震惊。这几个多月来由于许多事情缠身,竟然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的去逝我一点也不知道,以致于未能和老师*后告别。听他老伴说,他发现癌症后,动了手术就不能说话,生前没有留下一句遗言,我想我们关于共生系统论的研究,还有一些话题要讨论的,但是现在他不在了,他手下的工作都没有完成啊。
洪定国教授是我国理论物理学界的顶尖人物。*物理学家沈惠川教授是这样评价洪定国教授的:
可以说,洪定国教授是Bohm量子势诠释在中国的忠实发言人和公认的盟主;他对量子力学基础理论的熟悉,在国内是*流的,其他一些所谓“量子理论家”的学术水平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量子势诠释之所以能在中国生根发芽,广泛流传,洪定国教授功劳*大。
洪定国教授1936年1月出生,1956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9年7月留校工作。是国际科学基础学会会员;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第三、四、五届理事会理事,兼科学基础及信息网络学术委员会与科学方法论学术委员会委员,以及《自然辩证法研究》杂志通信编委;1979-1981年在伦敦大学柏克贝克学院进修访问,师事于当代卓越的量子物理学家与科学思想家戴维·玻姆教授。1960年出席全国文化、教育、卫生、体育、新闻先进工作者大会,获全国劳模称号;1993年获曾献梓教育3等奖,同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主要研究方向:理论物理、物理哲学、心智哲学。为奠定共生系统论的科学基础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洪定国教授生前于1979年10月作为湖南师大*位公派访问学者前往英国伦敦大学柏克贝克学院物理系进修学习,师事于20世纪国际上卓越的量子物理学家与前沿思想家戴维·玻姆教授。在英期间撰写的《The Structures of Physical Theories and their Unfoldment 》,曾得到玻姆教授和海利博士的赞赏,他们为这本书撰写了前言,高度评价其主要成就,“是把物理学的整个发展置于一个统一的脉络之中,而且考虑了各种理论彼此相关的演变过程,从而给人以洞察力,去观察以前物理学是怎样做的,未来的物理学将如何以更加系统化的方式做下去。这种整体化的观点使人们更好地理解科学的一般活动,以及这种活动是怎样实现它的目标的。”这个英文文稿是科学出版社1988年出版的《物理学的理论结构》一书的前身。
1981年底回国后除了担任繁重的研究生教学工作和系行政工作,挤时间从事自己心爱的学术研究,著书立说。不到四、五年,就成了国内学术界一支独秀,被科学哲学界的专家、学者看好,又被中国自然辩法研究会的元老们看中。因此,洪教授破格成了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第三届和第四届理事。1990年洪教授被第三届常务理事会推举为研究会对外学术交流委员会成员以及《自然辩证法研究》杂志通信编委。
1990年因有校方世界银行代款的支助,策划、组织了邀请英国伦敦大学柏克贝克学院Basil Hiley教授来校讲学,并同时举办《量子力学基础问题与戴维·玻姆学术思想研讨会》。北京大学、中国科大、北师大、武汉大学、中山大学、河北师大、河南师大均有对于量子力学有相当研究的教授出席。他们说:“会议开的好,却也很辛苦,连续10天的会内、会外学术交流创造了中国之*。”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年轻的与会者受到了现代物理学基础问题研究的启蒙教育,现在已成了在国内、外任教的教授了。
1991年出席第九届国际逻辑学、方法论与科学哲学学术大会(1991年8月7-14日在瑞典乌普塞拉市似举行).会上认识大会副主席、波兰逻辑学家Ryszard Woicicki;1993-94年间他联络国际*科学哲学家发起成立国际科学、语言与认知基础学会AFSLC(*批串联18名,第二批联合发起人为100名,洪属第2批之列);作为中国*的种子会员,洪教授在中国串联了18名有关专家学者加入了AFSLC。在北京同仁们的努力下,中国成立了AFSLC的中国分会,取名《科学基础与网络学术委员会》,挂靠在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的名下,洪教授被推举为副主任。
1992年8月5-9日出席《科学哲学中实在论与反实在论》北京国际学术研讨会,并在大会上作了〈On the Neutral Status of QM in the Dispute of Reality vs. Anti-reality〉的特邀发言(中方只有3名特邀发言)。该论文收录于Robert S. Cohen, Risto Hilpinen and Qiu Renzong eds. Realism and Anti-Realiam in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1996.
1990-94年洪教授的课题《量子力学、相对论与认识论》得到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的赞助。其*终研究成果是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物理实在论》。中国科学院院士王授琯教授在为该书所作的序中对该书作了如下评价:“这是一部饱含哲理而又深入物理实际的著作。它以整个物理发展史、物理学前沿的*新进展和有关物理学哲学的众多探索为基础,史实准确,知识深广;引用的文献新而丰富,列出参考著作74部、论文集218篇,其中大部分是70年代以来国际学术界的重要论著。应当说,物理实在论的探讨是无穷的开拓,需要一代、代哲学-物理学家的持续努力。洪定国教授的这本著作为这种努力提供了一部厚实的参考,并为初探者提供了引导。物理学知识在发展中必然要更新,著作中的相应部分自当随之而变。但是物理学的历史和从中探求出的规律和认识论的线索则是确定的知识。这些知识及向前的展望,作为作者著述的立足点,使本书赋有了更强的学术时效”。
近些年来,洪教授沿着玻姆开辟的研究路线开始了对于人的本性和人的心智的研究,在《自然辩证法研究》上连续发表了四篇探讨意识本性的研究论文,引起国内学术界的注意。作为特邀代表,出席了2003年6月11-14日在广州举行的哲学与认知科学国际研讨会,在会上作了《脑-心灵问题与心灵创造力》的主题报告。
我同洪定国教授接触是从1995年开始。直到1994年底我还不知道洪定国教授。那一年我因公出差到了武汉,顺便拜访了在武汉大学哲学系任教的桂起权教授,桂起权教授告诉我,在湖南师大物理系有一个教授叫洪定国,他的思想与我的颇相似,要我同他联系,并*后盯瞩一句,洪定国教授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他必然会给你回信并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从武汉回来后,我并没有立即写信。当我读到1995年《自然辩证法研究》第四期刊首所载的洪定国教授的《意识本性初探》的文章以后,我就怀着激动的心情给他写了封信。后来我们同时发现,我们之间相同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尽管我们各自都用了一套不同的语言表达。洪定国教授企图用语言学统一物理学(这一点我们是共同的)和他在个体意识发生学上所作出的那些发现和预见确是建立了一个跨世纪的里程碑。
1995年5月,我当时给洪定国老师寄了一封信,并附上我们关于人体与这会交互作用的研究论文。钱老在1991年提出人体与社会的交互作用,2002年我的儿子出生,我和妻子就这个主题进行了几年的观察研究,重点是搞清婴儿的自我意识是怎么发生的,我们设计了许多实验来检验自我意识的发生动态,这一实验的结果初步证实了钱老的观点。而洪定国老师当时也在做类似的研究,他观察他的外孙出生后的智力发育中的许多现象得到启发而写了意识本性初探的。洪定国教授当时提出大脑意识活动中也存在非定域相关现象,认为量子力学中的某些现象与量子力学中的现象相关。我读了他的文章后立即给他写了封信,谈了我对他的脑意识场理论的看法,认为他所关注到的大脑意识场的非定域相关(我后来称生命纠缠态)可能不在量子力学层面的,而很可能是分子和细胞层面的,是一种宏观纠缠态。
洪定国教授很快给 我写了回信,内容如下:
胡爱生同志:
5月4日来信收息。
*高兴,像你这样有雄心壮志、悉心于科学基础探究的青年人,能够给我来信,畅抒己见。
我认为:
1、 科学面前,人人是平等的,论资排辈、门户之见、官本主义都是非科学的世俗观念,我们与之无缘!
2、 你选择的论题*诱人,也很基本,因此,你从事的工作是极为有意义的。
3、 我们的进路不一样,并不互相排斥,因此,要求同存异,不要只走一条路。
希望能不时地了解到你的进度。
此致
敬礼
洪定国
1995.5.10
后来我们就开始了频繁的通信讨论,几乎是每半个月一封信,这些讨论主要是在物理学与生命科学之间,脑科学与儿童的心理发展过程的研究,以及语言与思维的关系研究,以及关于我在关于DNA语义学、化学符号学、共生进化论题的一些讨论。洪老先生总是把玻姆的隐序实在论思想贯穿于整个讨论之中,这样结合具体问题的讨论,使我对玻姆的隐序实在论和他自己的新发展的理解就更深入和具体的了。我们的讨论可以说是在我们一切共同感兴趣的方面全面展开。这样一种讨论之所以能够进行下去,是因为洪老师没有以一位科学大师的优势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我,而是作耐心细致的解释和说明,使得他的高深的理论能够使我这样一个外行都能一听就明白。更为重要的是,我们的讨论能够超越社会上那种功利思维,能够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同存异,搁置分歧。我们在讨论中从来没有产生过争议和分歧,这并不是说我们的思想一开始就那么一致了,而是随着“求同”的继续,原来那些有分歧的地方,*后被发现只是一个阶段性的理解上的差异,到后来,思想就完全沟通了,也就没有什么要争论的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问题:怎样进一步深入下去,怎样把这种思想理论进一步具体化,国为吩有通过具体化才能由哲学变成为科学。正是通过这种相互沟通,使我们的研究深入到了更深的领域。
下面是我们通信的一部分,可以窥其一斑:
胡爱生同志:
5月17信收息。
仅用现有物理学来描述生命现象肯定是行不通的,但量子力学所揭示的物理实在的本体特征有助于理解生命现象的整体相关性,我想:你所发现的DNA语义学肯定一定与量子力学的语义学之间存在着相关性,因此,不要把精力耗费在走一条路上,还是多条路上面。
你信仰你所走的路,大胆地坚定的走下去好了!我是支持你的。
不同专业系统之间的相通性,可以用形式系统表述,因此,你的工作并不让我吃惊。
我尊重精神财富的知识产权!我还认为任何精神创造都是能出自于个体的思维!我无意了解你的具体研究细节。但我乐于跟你讨论你认为需要向我咨询的任何问题,这不是说,我比你高明,而是说,我是局外人,可能起某种补偿作用。
就写到这里!
祝
好!
洪定国 1995.5.24
胡爱生先生:
5月30信收到,谢谢。
我完全同意您关于科学事业的独立、自主性的观点。我想:我们都是在对各自科学本性探讨的基础上去探讨更普遍事物的本性。在表述上我们可能有不同的用语系统,但是,我认为甚至在一位深思熟虑的大文学家与一位有洞见的大物理学家之间也是可以共享某种哲理的。因此,我觉得,你对于DNA语义学的发现,是可以跟我对于量子力学语义学的理解相通融的。这种相通性的立足点是:一个系统各局部的行为特征是由系统整体态调控的,在非相对论量子力学中,系统中单个粒子的行为就受到系统量子势(由系统的波函数决定)的支配。我认为在生命中会出现这此量子力学更为复杂的种种局整关系。
在物理学中,有不同层次的相对性原理。在*低层次上牛顿力学有效地起作用,这里有伽利略相对性原理,它的语义学意义是:同一个力学过程,相对于不同的惯性系,呈现出不同的现象;但是它们的规律(或逻辑)是一样。这就是都遵从牛顿力学的逻辑。在涉及电磁学现象的层次上,麦克斯韦理论起作用,这里有狭义相对性原理。它的语义学意义是:同一电流过程,相对于不同的惯性系,呈现出不同的电磁现象,但是,它们都遵从同一麦克斯韦逻辑。如果把力学现象也纳入进来,那么就要把牛顿力学改造成为狭义相对论力学,这样一来,狭义相对性原理便与统一的电磁学与力学逻辑相吻合了。如果把引力质量也纳入到相对论的构架中来,在等效(引力质量与惯性质量等效性)性原理基础上可以引入广义相对性原理,它的语义较为复杂,这里就不谈了。
您强调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的相互作用,在我看来,这是对事物本性的形上把握与事物属性的形下操作之间的相互作用,形上思维是直觉的、非逻辑的和超验的,形下操作是逻辑的、可并的和经验的。
人的意识增长与演化,是形上与形下的交替上升过程、是一个无止境的意义与意向的特化链………。
您欲了解基本思想,请阅《自然辩证法研究》1995年4期的意论本性初探。
此致
敬礼
洪定国
1995.6.9
胡爱生同志:
您好!6月18信收悉。
看来我们在许多重大原则问题上,存在相通的见解。例如:“在科学的道路上,可以暂时存在一些理解的真空,但这些真空毕竟需要填补,我们所讨论的这种量子力学语义学正是为这一理解的“真空”确立的一种解释的关系,原则上说,任何一门成功的可操作的科学理论,都存在一个语义学问题,即需要在一个拓展的境遇中对科学理论的深层内涵进行解释。然而,科学理论的这种哲学拓展并不是*的;是不同哲学倾向与不同科学背景的人,倾于从不同角度去解释同一学科(覆盖特定经验域)。
自然是一个无限丰富的统一体,它是有层次的,这种层次是相对于人的感觉能力与思维能力显示出来的,在*素朴的初等而多姿多彩层面上,自然显示给人类的就是常识观念所把握的外部世界(他人他物及其复杂关系与过程的总称)。在无生命的经典物理学层次上,一个死气沉沉的经典粒子与经典场内世界。在量子物理学层面上,自然向物理学共同体开始显示出整体与局部密不可分本体论特征。注意:我讲的本体就是逻辑实体(微观粒子受到全域信息的调控),也包括过程(量子力学薛定谔方程,可作实在论拓展,在这拓展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什么是局域可存在量?什么是全域可存在量?以及它们之间如何作用?如何演化?从而形成量子实在的过程的)。
在生命层面上,有一个与量子层面衔接而又高于(复杂于)后者的问题。而且从*简单的生命体到*复杂的人类意识之间,存在许许多多意义层出不穷的层面关系。
用钱老的工程控制论来描述以上情况,我觉得过于简单化与机械化。您试图用软件、硬件、密码系统来概括描述自然界的本质。我也觉得过于简单化了。我倾于支持Bohm的隐序实在观。即自然是可以序化的。人们的常识观念及经典物理学,使用的显序(即时空序)。它以事物的可分割性为前提,例如,我们语言的主谓结构就是可识别的名词主语为*时。但是,这种显序在两个方面受到严重挑战。一个在观念形态中,思维是不能时空序化的,一个思想可以卷入其他思想、情感、意识,亦可以拓展出一系列思想、情感、意向与行动。另一个在量子力学的本体论解释中,在这里,一个量子实在再也不能脱离其境迂(环境)而自在地存在了。同一个DNA分子中的两个“C”原子是不可分辨的,不论他们是否处在该分子的两个端点,同样,同一个DNA分子中的两个相同的碱基也是有交换不变性。我认为一个DNA分子的特征就存在于特定的一组(数量很大很大)交换不变性之中。这种不变性就是该分子的意义,就是它的语义学解释。
因此,在思维(即对心灵的探究)中,以及在微观实在领域内,显序瓦解了,隐序开始显露而成为主宰。不过,隐序是有层次的,有一级隐序、二级隐序······以致无穷。显序与隐序只是有相对意义。
玻姆隐序实在观中的一个*观念是完整运动(holomovement),它是一种永恒的拓展——卷入运动,即深层的隐序拓展为表层的显序,表层的显序卷入为深层的隐序,支配完整运动的是完整序,在具体学科中,人们必须找出该学科显序的规律(实体与过程),还必须找出该学科与基础学科的关系,找出具体的拓展——卷入运动规律、我想这种开放型的自然观是可以包容您的全部正确思想的。
涉及到量子物理学理论,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讲清楚,并取得共识的。我写了一个《物质学哲学》,(40万字),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寄来,供参考。
至此 顺致
敬礼!
洪定国
1995.7.2
附:胡爱生6月18日的信的自留底稿,原信与底稿有些出入,是因为寄信前还补了一些内容,留下的只是当时的初稿。
洪老师:
您好
信收悉,关于量子力学的语义学问题,我认为它是一种比DNA语义学更简单的语言,显然生命是自然进化的高级阶段,它本应更复杂。这里我想就这种语言与您所论述的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及跨领域与跨层次上的交流现象相似,说一点认识,并强调一下这种语言的自为特征。
这实际上是一个系统论问题,一个自为的系统怎样实现它的自控制,并*后分化出自为的密码系统(自为的密码与人工的密码有本质的差别,关于相对论可用密码系统理论来改写不同于工程技术上的翻译机器,因此这一点您应当感到惊奇,因为您是一个有哲学头脑的物理学家)。冯.贝塔朗菲在他的系统论中非常强调科学中的同型性,这同您的理论物理学的的分层现象和层次间的同型性是有类似之处的,但从根本上说,系统论对理论物理学并没有新的贡献,我非常赞同钱学森的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三论合一的观点,这三论合一的理论就是“自控制系统论”,在这个三系统一的体系中,值得一提的是钱老的“工程控制论”,这也很不错,以前我们总是从本体论的角度出发看理论物理学的对象,这是片面的,理论物理学还得考察过程性,从过程性之上是否能建立一个物理理论体系呢?我想我们不一定要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事实上我们很难区分过程与本体(还不如说实体,反正我们的概念和名词总是习惯于定位在一些可感知的形体上),生命是一种尺度,是对自然事物和存在与过程进行定义和命名的一种方式。测度学(比量子力学中的观测概念更高明)是一种超生命尺度的“自然界的感性”,这里,测度的行为不限于人为方式。更重要的是自为中的相互作用本身就具有测度学的含义,显然,从测度学来看,实体可从任意的过程中抽取,从任意的相互作用的交界面都能产生一个测度值,这种测度给人以一种存在性或本征值的感觉,我们把它称为从测度学窗口中看到的过程和实体与从人的感知觉窗口中看到的过程和实体是不同的,这里所揭示的问题是理论物理学优先选定了某些对象和实体,把这些作为测度理论的“硬件”,没有选上的则不看成实体,看成是理论中的“软件”部分,而钱学森的工程控制论中把这种硬件与软件的选择进行了一次颠倒,这种对象与背景关系的对换为我们从传统物理学中抽象出密码关系提供了新的视点和方法。
值得一提的还有杨振宁的规范场论,它同样具有一些与传统科学比较相对地更有场景(环境)与对象关系对换(变换)的苗头。他*次使系统论观念引入到理论物理学的核心观念——统一场论上。杨振宁讨论牛顿力学、相对论、电动力学的方式与您有相似的地方,但更重要性的是,他没有进一步意识到一种三位一体的关系非常重要。他强烈地感受到理论中的这种三位一体关系暗示着一个*深刻的物理事实——规范场。
一个定域对称性
一个守恒律 三位一体
一个规范场
三因素自成一个封闭的系统,有一组瓶颈控制因素(就是全域可存在量)。对称、守恒、规范场决定着系统的生死存亡。这种关系正确定了自然系统的组织结构的一个共生的边界划分。这个边界划分正是杨振宁的“定域对称性”中的“定域”的真正含义。实际上这个定域的概念也可外延到量子力学的非定域相关,当一个共生系统的整体控制因素爱莫能助受到影响,则这个系统中的个体与这个整体的关系就瓦解了,这种导致瓦解的力量冲击就是一种局部与整体的交互作用,本质上是非定域相关的。
物理学中的“对称 ”、“守恒 ”、“场”也有它的*语义的,也就是它的定义域的问题,对称决定了守恒,对称和守恒可引出一个规范场,而这个规范场可合理地推出对称 ……构成一个关系循环,我们必须对系统建立一种“空间”描述来结束这种无聊的解释的无限循环,在这个空间描述中来实现物理量的定义域的精细的描述。
“定域对称性”概念是物理学家*次把其中概念或变元的定义域问题引入到物理学原理中的一个开端。更重要的是杨振宁还认识到用共生系统概念来作为空间形式的抽象,并对理论的“域”(指“区域”,不是抽象数学中的“域”)问题产生兴趣。“定域”中的“域”意味着一种有结构的空间几何点(可看成是空间的质点化,即将一个空间等效为一点质点),它是一种与传统数学空间本质不一样的新形式的空间,我称之为符号空间。但遗憾的是杨振宁并没有建立起一个这样的空间的数学描述,所以使得他的规范场论表述得很不清楚。
这里引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物理定律,物理量的定义域问题。我们必须对这个问题给出一个*的数学描述。我们非常习惯对几何空间做分割,这是实数定义的基本方式,现在我们要分割的不是几何图形,而是物理学中的对象或本体,是一个整体,近乎实体概念,前面我们提到物理学理论的对象与背景相互对换的过程科学研究,这种对换就意味着我们要把传统物理学中的时空看成是理论中的对象、本体、而传统的物理学中的本体,对象则要看成是传统理论中的空间存在形式(严格来说,这种背景与对象的关系应由测度理论来确定),我们要对物理学中的“力”、“场”、“电”、“磁”等概念及有关定律建立一个边界划分的理论来定义一个物理系统上的新空间———符号空间,有了这个符号空间,我们就可以说明比如某一个守恒定律在该空间的某一个区间上有意义,在某一个区间上没有物理意义。
我们能够对物理学中的力、场、电等一些概念和关系进行分割码——而且这种分割就像实数中对线段做划分一样,建立划分上清楚的诠释边界理论,并在这个划分上引入拓扑学结构?辩证法常称“对立面的统一”这个“一”意味着一种分割上的单位吗?辩证法中的概念很模糊,因此,遇到具体问题时我们不如用系统学概念,像杨正宁的三位一体关系来作为对称性的单元结构一样,我们用公理系统、完备的逻辑体系,语言系统来作为一种实行分割的数学对象,建立一种符号空间中的“数轴”概念。
在符号空间中引入拓扑概念,这就意味着,物理因子的物理意义,也存在着类似于DNA语义系中的情形——物理意义都不是本质的,也不是普遍的,而是约定的。这种约定关系在DNA语义学中被表述为“分子,有机体活性相关系统”,而在理论物理学中,我们称之为一个由协变性关联起来的共生系统。
理论物理学中,通过指定了特定的几个合式公式,表现物理意义,如牛顿力学是这样指定的。
F……………力 mv……………..动量
m……………质量 1/2mv2………...能量
s…………距离 FS=1/2mv2……功
t………………时间 Fm……无物理意义
v=s/t…………速度 m/t……..无物理意义
(v=s=ds/dt) mv3…….. 无物理意义
m3v……无物理意义 t2 mv……无物理意义
对于任何一个物理学公理系统都只有很少的一组原子命题和合式公式具有物理意义,而大多数合式公式是没有物理意义的,这里的问题是为什么只有少量的合式公式有意义,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选择?同时合式公式的物理意义是怎样产生的。这里我们必须改变传统的观念,认为每一个物理因子都有永恒的,*的意义,它被记录在上帝的无字天书里面,而现在看来,上帝的无字天书确实是什么都没写,就像我们孤立的一段DNA分子一样,它其实什么遗传信息都没有带,而真正的遗传信息是记录在DNA和与之活性相关的分子、有机体活性相关的环境系统中,同理1/2mv2也并不一定意味着能量,而是物理共生系统赋予了它的物理参量的“能量”意义。
系统是怎样选择适当的符号串来赋予它的物理意义的呢?
以角动量来说,我们用H表示角动量,按公式:H=IW
其中: H——角动量
I ——惯性矩(转动惯量)
ω——角速度
I是质量(分布),属m的空间几何性质,即m分布函数相对旋转轴几何因子的函数。
ω是物体速度及其相对旋转轴的距离的函数。牛顿力学是以质点进行抽象的,它排除了物体的几何因子,然而动量作为理论物理学中的一个基本物理量表明几何因子的意义双成为构造新物理量的物理意义的不可缺少的方面,这里我们不能再次形成错觉,纯几何因对物理概念的语义构成并不意味着有一种纯粹的几何意义要素,几何形状表示了一种物质之间的相互关系,一种整体和部分的关系用几何形式来描述。它的本质是测度学的。在角动量这一例子中,几何结构表示物质之间达成的一种相互作用的系统。在这个系统的动力学体系中,出现时间参量的系统与不出现时间参量的系统参量的分离,其中前者在系统中起检测的作用,后者在系统中处于被检测的地位,因此前者称为系统硬件,后者则称为系统软件。
物理学理论中的关系与物理过程中形成的软、硬件结构有关,这种结构的*先形成称为起源,理论物理学在本质上充其量也只是在某个层次上的软、硬件上的关系学,其本质是测度学的,特点是物理意义与某个硬件上的测度意义等价,关于电、磁、引力还有基本粒子等在本质上都是一种测度意义的等价形式的同义语。
这里,杨振宁的三位一体关系非常重要,对称和守恒都消失了,时间参量(有时是减少了一个时间参数,它显然是一种硬件结构,是定义一种测度意义的结构形式,而这个测度意义本质就是规范场,这里,一个稳定系统、一个测度意义的*定义的合式公式体系,和一个边界划分以及一个起源情节(这里没有涉及起源情节这方面的讨论)是相互制约和互为前提的,这正是符号空间的拓扑性的表现。
关于系统论的问题就只谈到这里,这里我就强调的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物理学观念,这个观念是杨振宁的规范场论的思想中发展而来的,这就是说,我们要想办法赋予系统论以理论物理学的元理论的解释,系统作为物理学理论抽象的逻辑原子,会使传统的理论物理学与系统论统一起来,这种统一的理论的进一步发展将是大自然自为的密码理论提出的基本原理。
从上文的观点来看,我的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的关系同您的理解仍有区别,这种区别的本质在于我把物质之间的相互作用同测度概念等同起来,这是对传统力学中的“力”概念的一种推广。
关于思维方面的观点,我在《从思维到语言,从语言到思维》中有较系统化的论述,待这本书完成后我将寄给您,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我研究和观察的*手资料中总结出来的,在对我儿子的语言获得过程中,我采用了密码破译方法,从幼儿的的哭、笑等行为细节中译解出关于儿童神经系统发育和分化的信息,因此我是在了解神经系统组织结构和工作原理的动态过程的情况下着手这项研究的,因此这项研究的科学价值可能比较高。而在这方面由于我们各自所掌握的*手资料不相同,我可能无法同您共同讨论这方面的看法。您的“意识本性初探”我看过,有理之处见多,但这不是一个具体化的科学理论,与生命中实际的过程结合不紧密。
作为一个把社会责任放在*位的科学真理的追求者来说,我很少看重对科学真理性的追求的重要性,而对社会问题考虑比较多,我认为这不是空洞的理论研究,而是一些与现实密切相关的现实问题。在上封信中,我谈到科学事业的独立性、自主性问题,但这只是我要谈的问题的一部分。为了使我下面要谈的内容易于接受,我想先回忆一件往事。
我于85年在农院生理教研究研究生班搞过一次讲座,题目是“生命系统的波动力学”我当时讲的内容主要是“生物激光器”理论,而且也只讲到其中的一个问题,化学反应形式的生命意义问题,我在理论中其实是借用了“激光”的概念,其实我的生物激光器中的“激光”是一种借喻,它不是真正的光——是一个一个反应式的产生或消失被比喻为光一样的存在。反关系式的启用和废除,比喻为一种光子跃长期迁,相当于普通激光器中的光子,称作“反应子”,当反应子系统反应条件满足时认为是处于激发态,而不满足(通常缺若干个条件因子)称为基态或次级激发态,这实际上是研究一类反应条件因子的动力学理论,在日常生活中,其实我们经常看到这类动力学过程,如将煤气点火时,我们看到火苗从一个火眼运动到另一个火眼的现象,这种火苗的运动本质上就是纯粹反应式符号的运动。当讲座两小时后,主持人很不礼貌地打断了我进一步的讲述,他们说他们在云里雾里坐了两小时太难受,他们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其中只有一位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研究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他已经有了一点点感觉。可见我在85年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一种孤立我无援的地步,五六年过去了,有一天李光华来访,他批评我研究的范围搞的太广了,得收一收,搞个具体的题目,我当时告诉他,有个题目我很想搞,这就是破译遗传密码,因为实现了那一天,我们将可随心所欲地设计生命,但是我已经下了几年的决心都没有着手这项具体的研究,因为太难了,难也许不是问题,而且工作量也非常大,我没有勇气,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来干这个苦活路,我真是不敢想,然而他鼓我的劲说,你还是下个决心罢,即使你的一生都为此而牺牲也值得,我终于下了这个决心,怀着下地狱的心理准备去干这个课题的,而李光华也并不要我真的下地狱,他走的时候告诉我,他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你会满意的。研究工作是从我们度蜜月的一个月的长假中开始的,一个月过去了,使我感到松了一口气,看来问题比预料中要简单得多。这几年的工作,使我进一步感受到,不仅是破译生命密码,而且其他的问题也相似,建立数学的基础,辩逻辑数学形式化(包括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的否证)。思维本质和生命本质的揭示,理论物理学的统一等,看来都只是些纸老虎,真正的突破只是一层薄纸。所庆幸的是科学发展的今天,他人研究的*手资料异常丰富,我们真的是生活在一个理论创立的黄金时代。
许多人都有机会捅破这层薄纸,这个时间按普利戈金的语言“十年之内”也许不是夸张,但我所忧虑的不是这张薄纸由谁捅破的问题,而是捅破以后的社会效应,比如我们假定这件与发生在中国,而中国的经济能从中获得什么利益?毫无疑问二十一世纪是技术异常繁荣的时代,但在中国,当这道薄纸被突破以后,至少在一段相当长的时期内很少人会去过问这理论,而在这种技术竞争的潮流中,中国会得到主动权吗?显然我们看到的将是墙内开户额墙外红的想象。
我国科学家队伍的水平并不很差,但整体作战能力很弱,同时基础也欠缺,比如数理逻辑,我们不如西方,而这是至关重要的一门基础,我们有马克思主义,有辩证法,有中国传统哲学,但我们应看到我们的正面和负面同西方一样多,辩证逻辑总是排斥形式逻辑,这同西方以形式逻辑排斥辩证逻辑没什么两样,而更多出一个负面:我们不成熟的辩证思维并没有提高我们系统地分析的能力,而西方的学者只要揭开这一点隔膜,而他们的长期重视的逻辑分析能力就会起重要的作用,在技术竞争的潮流中他们会如虎添翼。另外科学理论的整体水平,跨领域的综合理论水平差,在我国中搞综合性研究的并不多,没几个非常突出的,这方面的人才确实很缺,也有一批中青年理论工作者,发表文章很有创见,但基础差,只能浅偿辄止,我国的科技力量的科学家队伍面向世纪的技术竞争实力确实令人深深地忧虑,而且更令人担忧的是科学家队伍的人际间的关系,写文章总是引用外国的水平文献,诚然有的外国的水平确实高一点,但从中可看出,我国的科学家缺乏协作精神,各自为政,都各自成体系,互不沟通的情况非常严重,本来我并不能算是科学工作队伍中的一员,没有资格考虑这些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在我的头脑中萦绕了好几年,我不得已思考这些问题,只是我人微言轻,只能想,不能说,更不能写,这里我斗胆提出这些问题,希望这些问题能引起您的关注,我们不妨分出一点点精力来讨论下科学一样,姑且当作一种学术问题,不妨探讨一下罢了,这可能比自然科学中的学术问题更重要。
信就写到这里,这封信谈的一些问题比较重要,所以我使用了挂号信,以后我凡是用挂号信寄的信请您妥善保存。
您的学生:胡爱生
95.6.20
爱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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