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故事
时光流逝
岁月苍桑
心儿都已经老了
如今
依稀如缕缕阳光
穿过幽深宁静的千年古屋
照亮一片百孔千窗的过去
抖落一段尘封已久的情思
遥远?
如同昨天啊!
还记得
妈妈年青时的相貌
一点都不象今天
苍老如千年古树
那时的妈妈
总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赶路
我总是落在后边
一个劲地哭
还记得
寒冷的冬天
上学的路上
寒风加雪
我冻得直哭
是一个好心的爷爷把我抱起
用体温暖着我幼稚的心
还记得
春荒时日受煎熬
我吃着发了霉的红茹丝饭
我没有哭
还记得
当我长到九岁的那年
妈妈开始训练我吃苦
妈妈要带我到大山里去
来回要走一整天
二十里路到山边
十五里山路上山坳
再二十里到目的地
打一担山货天黑前赶回家里
妈妈在我的后面踩我脚跟
我赤丫着脚板流着血
妈妈还在后面催着:快点,快点
还记得
只是一个偶然
我妈妈
让我们家和我们村子都过上好日子
我们的小山村
从此不再怕度春荒
因为我们村子从此拥有了一片大山
心连着一片大山的情啊……
还记得
那几个日日夜夜
我和弟妹不见了妈妈
在黑黑的厨房里
我们点不燃 漏湿的柴禾
我们又急又饿
终于有一天
妈妈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解开背包
摆满一地的收获
有甜得流泪的红茹糖
有大把大把的红茹粉
有大袋大袋的红茹干
有各式各样的山果蜜饯
有晒干的竹笋一大捆
我们娣妹们象迎接英雄一样迎接母亲
听妈妈给我们讲她传奇的故事
她说她一个人进了大山
她说她迷了路
她说她看见几个神密的女人
进山打山货的女人
她说她尾随着她们
她说她好几次没有被她们甩丢
她说她随她们一起来到一个只有五户人家的山村
山里人象接待贵宾一样接待了妈妈她们
山里人争着请我妈妈吃饭
山里人争着请我妈住他们家里
山里人拿出家里的收藏送给我妈妈
山里人这个热情啊真使我妈深深感动
我妈妈在山里和这些山里人结拜了姐妹
妈妈说他们比亲姐妹还亲哪
从此我妈妈不要来回走百里采山货了
妈妈住在山里人家采集山货
我爸爸、我哥哥和我一起大车小车地运回来
我们村子的人都同我妈妈一起去了
大妈大嫂们都同那五户人家认了亲
山下人和山里人互通有无
一个比一个慷慨
一个比一个热情
大山从此成了我们的向往
大山从此成了我们的希望
今天,我依稀记着这一片大山
那里的沟沟壑壑
比家乡的一草一木还要清晰
那茫茫的云雾
奇峰矗立
那参天的大树
枯死在荫森林密的山泉边
横七竖八地摆着
那爬满一地的大蜈蚣
山里人用竹条串着晒在屋檐下
满山都是泉水
满山都是野果
遍地都是亮晶晶,红丹丹的草莓
二十多年都没有尝到过了这种美味的草莓
今天真是思念啊!
想啊!
想得心都发酸,心都破碎
山里的小孩子
同他们的父辈一样热情地迎接我
他们领路带我上山采山果
有红得发乌的杨梅
有在山上就已经熟透了的弥猴桃
有板粟和尖果
有夏半圈一丛一丛
你就是有汽车也拉不完
那时我不稀罕那破烂货
因为山里有更好吃的山果
山里的小孩子还教我做蜜饯
满山都是玉竹、山姜
要经历七蒸七晒
甜美清香如天堂的食品
我的住户
户主叫木云哥
只因我妈认了他妈做姐妹
他年龄比我大一辈,我也称他哥哥
他有一个妹妹却比我还小许多
人家都称她爱妹
爱妹在我没去时老念着我
一去就领着我去山里采山果
深山里有一棵老柿树
树高且滑,她小小年纪上不去
我一去就把那些柿子全摘了回来
爱妹乐得笑没了牙
她把那些未熟的柿子密封在一个坛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
待我再去时
爱妹捧出一坛子熟透的柿子
那甜啊,蜜啊,我平生就只吃过一回那样好吃的柿子
使我深受感动的是,我不去时她都舍不得吃
非等到我再来时一起吃
山里人的情怀
我终生不忘啊
多少次,我梦魂萦绕
梦见爱妹拉着我去她的小学校
沿着一条小溪
一条荫森恐怖的下坡路,
她说不远
但我总觉得那是一条无底的深渊
云雾遮遮掩掩
四周是参天的古木,古藤,悬崖峭辟
永远都不见底的下坡路
路上爬满了蜈蚣
我和爱妹一起走啊走
越走越荫森
越走越恐怖
我恐怖至极
半路折回
我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心生出无穷的敬畏
爱妹爷爷是个百岁老人,
身体硬朗不停地做事
那里有一望无边的毛竹
他每天都不停地削竹筷
我妈帮他挑到山下卖